当我们在看单口喜剧时,我们究竟在看什么?
笑料往往并非快乐的载体,放松的氛围才是。所以,一场单口喜剧表演并非用“梗”给观众带来简单的笑容,而是用与演员的精神共鸣带来生活中的片刻松弛。想要获得共鸣,最好用的创作手法就是现实。
将镜头对准更多普通人,《喜剧之王单口季2》显然找到了现实感的秘方。从小人物到喜剧之王,这一季《喜剧之王单口季》仍然保持着做喜剧的纯粹初心,让每个不被生活击垮的人都有“说出来”的机会,成为自己的“喜剧之王”。
当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演员登上节目舞台,我们在他们不吝犀利的吐槽里听出生活的味道,也在一阵阵捧腹中抚慰自己的焦虑与辛酸。在这个意义上,《喜剧之王单口季2》用离地半尺的荒诞,让“快乐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具象化了。

用乐观与坚韧对抗生活的褶皱
在《喜剧之王单口季2》的舞台上,我们听了不少“惨”的经历。唐香玉被催婚了两季,终于在上电视的“反抗”里转向了另一个维度的烦恼;来自云南的真勇自嘲与缅北距离近,家乡的贫困让上《变形记》成为童年的梦想;陈鸣飞名校在读,但学霸宿舍里也有游戏打起来没完的室友;于渤从县城高中走到大城市,小地方的教育理念成为见世面后的内心矛盾和困境……
笑的第一个层次是共鸣。这些普通人的经历,似乎也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发生,以至于每名演员在舞台上表达时都能让我们有深深的代入感。草根表达者的最大优势,就是能细腻发觉生活中的痛苦。他们用豁达的情绪去讲述当年的“洋相”,当表达完成,笑的原理自然会让观众感到愉悦。

但《喜剧之王单口季2》绝非仅仅止步于看到现象,更重要的是找到生活的解药。于是,爆火的房主任完成了脱口秀版“出走的决心”,王越妈妈逃离不幸的婚姻重建母女生活,真勇站票十几个小时走出大山,嘻哈勇敢地向生活打出了一记耳光……每个人都有生活的困境,但仅仅讲述痛苦并不足以引发欢笑。喜单演员们之所以好笑,正是因为他们提供了出走半生仍有重头来过的勇气,这种勇敢面对生活的爽感,恰恰是他们带给观众在笑声之外更大的力量。

在这一季节目里,女性有了更突出的表达空间。无论是嘻哈的“女侠”行为,还是房主任的“女王”举动,她们勇敢、坚毅地向世界的不合理say no,某种程度上切中了时代情绪。从更宏观的角度上,女孩子们的脱颖而出是语言表达节目不断进化的一种缩影,《喜剧之王单口季2》本质上是在越来越犀利的吐槽中解构、改变世界的不和谐,用普通人的表达代表弱者打出有力的子弹,让作为主体的人重新掌握自己生命的主动权。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成为喜剧之王最根本的方法。不会被生活打败的人都是骄傲的乐观主义者,当那些曾经的洋相都可以被洒脱地说出口,当那些过往的苦难都成为能拿出来开涮的笑料,恰恰说明“轻舟已过万重山”,生活里没那么多不可承受之重。用乐观与坚韧对抗生活的褶皱,当他们走过失意、重获新生,就已经是自我人生的喜剧之王。
捧腹背后:快乐现实主义的方法论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生活的辛苦,因而过分现实的共鸣并不会带来快乐,反而会让观众陷入焦虑情绪。于是在创作手法上,演员们用离地半尺的荒诞化解生活的苦难,让快乐现实主义向更多人传递愉悦与能量。
这种方法有文本层面的脑洞大开。宋万博谈自己和父亲“中国式男人”的尴尬,“希望他在外面别死,但也别回来”的背后藏着难以启齿的爱;陈鸣飞的“载体论”形成喜剧与知识的反差,也打开了处理宿舍关系的新思路;鑫博父母“两代行医”,他宁可一边胃胀气一边拉肚子也要吃下平衡家庭关系的两种药;林简七讲发小的抽象逻辑,“爬山虎比壁虎更应该叫壁虎”的清奇脑回路似乎也让人无法反驳……演员们对现实生活的细腻观察并未直接输出,反而转化成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这正是艺术高于生活在喜剧领域的直观表达。
这种方法有表演层面的夸张使相儿。付航表演计算器成精,硬控全场观众半分钟;刘旸表演胸口绑带固定话筒,也显得颇为传神;漆漆表演香港时尚达人,“皇帝的裤子”令人忍俊不禁……单口喜剧始终是一种舞台艺术,当演员在舞台上夸张呈现自己的过往,便是进入了名叫“我”的角色。艺术来源于生活,对生活的巧妙加工让单口喜剧有了更趣味的表演进阶。
这种方法有价值层面的燃炸共情。当房主任说出带着两个女儿独自生活,当嘻哈讲出空姐为什么必须穿丝袜,当王越说出自己和妈妈买了房子共同生活,现场都爆发了欢呼与掌声。压抑的情绪得到瞬间释放,这并不只是观众对演员表演技巧的肯定,更是为她们的人生鼓掌喝彩。

文本、表演、情绪,都是单口喜剧的必修课。在这一季《喜剧之王单口季》里,我们看到无论新人还是老人演员在创作方法上的炉火纯青。在这个意义上,节目为普通单口喜剧演员提供了展示和锻炼的平台,既成为喜剧赛道的造星池,也成为培养喜剧之王的练兵场。
反过来说,出身草根的单口喜剧演员也贡献着来自平凡生活的闪光点,让单口喜剧这份艺术变得更加充实有力。快乐现实主义的方法论从来不只单向作用于演员单,相反的,恰恰是这群愿意在节目上讲出自己经历的演员成全了越来越火的单口喜剧行业。
我们为什么需要单口喜剧?
在紧张的生活里,我们很难在喜剧场域之外找到一个更能令人纯粹放松的地方了。如果在线下开放麦和专场里,观众能热情接梗、演员可以随便吐槽,甚至连黑灯、小佳也愿意接受地狱笑话。而《喜剧之王单口季》则将这种氛围通过大众传媒搬到了线上,我们与演员一同,在一段相对固定的时间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轻松、平等、无所谓冒犯的氛围。身处这种无需紧张的环境,便接近了情绪上开心和幸福的本质。
喜剧节目做了这么多年,行业总有一种“喜剧创作难以持久”的担忧。但在《喜剧之王单口季2》里,我们仍然看到这么多表现绝佳、令人前仰后合的作品,这恰恰说明,生活可以为创作提供无穷无尽的素材,也可以培养越来越多的“天赋型选手”。
所有的文艺归根到底都要在反映现实中实现价值。作为一种发源于民间的语言艺术,单口喜剧通过对现实的巧妙雕琢,展示出生活平凡却动人的向阳力量。当我们能在笑意中感知生活,当我们能在欢呼中下定改变命运的决心,就证明了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在单口喜剧中看到了某个侧面的自己,也呈现了喜剧演员们来自人民、以人民为中心的艺术观。
在《喜剧之王单口季2》的舞台上,我们听到太多关于职场、家庭、爱恋等等母题的不如意,也听到太多对于人工智能、对食品安全、对普通人理财等话题的吐槽。但如果我们都能对这些不如意一笑泯恩仇,如果能在一次次吐槽里获得继续面对生活的力量,如果能用“说出来”对抗生活的褶皱,那么就是单口喜剧存在的意义,也就是关于人生的“快乐现实主义”。
所以,当我们在看单口喜剧时,我们究竟在看什么?或许就是在看“活这一辈子的几个精彩瞬间”;就是在看乐观面对生活的态度;也就是在用离地半尺的荒诞,笑对芸芸众生的平凡。